关闭

举报

  • 提交
    首页 > 人物特写 > 正文
    购物车
    0

    记忆中的父亲

    信息发布者:转个弯人生更新福
    2019-02-28 15:14:32   转载



    我的一个好姐妹,在此写了她深爱的父亲,字字句句包含对在天堂的父亲的无比敬重和深深怀恋。读到结尾,我眼泪流了下来,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形容。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心痛和遗憾?!但愿我们都记住这个伟大正直善良的父亲,也以此来告诫自己,善待父母,善待所有的爱自己的人,不给人生留遗憾!



    01

        近年来,我一直有一个想法:为我的亲人(已故和健在)每人写一篇简短的回忆录。因为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发现我的记忆力在可怕地衰退,很多明明曾经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物和事件却逐渐在我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模糊,因此我想趁现在还来得及之时把他们记录下来,保存起来,幻想着有朝一日,我满头银发,戴着老花镜,坐在阳光斑驳的阳台的摇椅上,细细品味着这些曾经的美好与苦涩,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幸福?!今天,我先说说我的父亲吧,一位正直、睿智的男子……


        我的父亲生于解放前,1942年的冬月,属马,如果健在的话,今年应该有75岁高龄了。我小时候常听姑妈们讲父亲的童年趣事,大多是关于父亲调皮捣蛋的小故事,从一个个鲜活的小故事足以反映出父亲足智多谋,和开朗活泼、幽默风趣的个性。在那个还没有普及电视机的年代,茶余饭后听姑妈们讲父亲童年趣事就成了我特别感兴趣的一项娱乐活动。听着从姑妈一张一合的两片红嘴唇里倾泻出的一串串动听的音频,我脑袋里想像着父亲如何戏弄湾里新大姐(新娘子)和小媳妇们的画面,以及怎么智胜同伴的英雄场景,常常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小脸因兴奋而通红。父亲恶搞湾里新大姐、小媳妇们而编的那些歌谣年少时的我还记得少许,很可惜,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

      

       


    02

        关于父亲的童年趣事我是百听不厌,所以每次姑妈来家里做客,都会被我緾着讲那么一两个小故事。上面提到的“新大姐”,这里我想多说两句,那个年代的新大姐结婚当天都会受到同辈人的热情“款待”,谁家人缘好,谁家的新大姐贤惠,谁家的新大姐就会得到特别的“关照”,被恶搞的项目就越多。时至今日我脑海里偶尔还会浮现这样的画面:用两张板凳平架起一个长长的木梯,让新大姐踩着梯档子一步步往前走,速度还得快,这个项目对心理素质和平衡能力要求非常高,因为一不小心就会从梯子上摔下来,好在板凳不高,约莫一米左右吧,冬天又穿得厚,所以也不会摔伤。遇有新大姐胆小不敢走,或平衡力差,摔跤后走得慢的情况,没关系,男方的那帮表兄弟、堂兄弟早有准备,他们会拿着夏天用的大蒲扇站在新大姐两边不停地给新大姐扇风加油,嘴里还唱着逗乐的民间歌谣,中原地带的冬天本来就很阴冷,再加上左右蒲扇夹击,新大姐那真叫一个酸爽。于是乎新大姐就被迫着,欣然接受着,开心笑着往前走,引来围观群众一阵哄堂大笑。题外话好像扯远了,关于婚礼风俗的事我觉得我以后可以单独写一篇,家乡有关婚礼风俗的趣事有很多,并且大多我都记忆深刻,因为年轻时候的妈妈是村里“牵娘”大户,每每她总会带着我一起去参加,关于“牵娘”一词我一时解释不清,以后再慢慢说与大家听。


        父亲姊妹一共六人,上面有一个哥哥(出生时腿有痼疾),及三个姐姐,父亲在家排行老五,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在那个尤为重男轻女的年代,听说父亲出生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在街上做猪肉买卖的爷爷听说奶奶生了一个儿子,欢喜得扔下屠刀,不顾不管就往家里冲,父亲生性聪明活泼,在家里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特别是三个姐姐对他尤为照顾。但是好景不长,算命先生说父亲八字硬,不好养,必须要送人才能化灾。无儿无女的堂爷爷一直想领养个孩子,听说后,便三番五次找爷爷讨要父亲,爷爷虽深知堂奶奶不是一个贤淑的养母,可是碍于手足情,还是同意把父亲送给了堂爷爷家,于时父亲周岁断奶后便正式去堂爷爷家过日子了。父亲很小就被要求干家务活,干不好,就会遭到堂奶奶的打骂,遇堂爷爷不在家的日子父亲还会被克扣伙食。最过份的一件事是有一次堂爷爷出远门了,堂奶奶把背壳子(音译,就是用木子油煮的面糊将旧布一层一层粘在一起,然后晒干,用于做布鞋底)剩下的浆糊给父亲吃了,害得父亲上吐下泄,差点丢了性命,不过堂爷爷回家后狠狠地惩罚了堂奶奶。父亲虽小却极为懂事,善于察言观色,他在堂奶奶那里受的委屈从来不告诉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怕奶奶伤心难过,他知道堂奶奶不喜欢他与自家人亲近,所以,只要有堂奶奶在的场合,他从来不主动与哥哥姐姐打招呼,有时姑姑们从他家门前过,喊他,他都不答应。关于父亲小时候的辛酸往事,他从来没有在我们兄妹三个面前提起过,相反他讲给我们听的旧事都是快乐的,真善美的,令人向往的。这就是我最敬佩父亲的地方,他从不抱怨生活,从不背后论人是非,他生性开朗,且豪爽耿直,始终以一种积极阳光的生活态度迎接着生活的酸甜苦辣。正因为从小受父亲这种性格和生活态度的影响,我虽已步入不惑之年,却仍对他人毫无戒备之心,单纯地深信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从来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是温暖的、善良的、可爱的,就算ta偶尔有做得不合情理的地方,我想也一定有ta不得已的原因。



       03

     步入学龄后的父亲,听说成绩非常优秀,深得老师的喜欢,尽管偶尔会调皮惹事,但每次都会被老师包容,小事化了,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然而父亲并没有因为学习成绩好,有文化而拥有“铁饭碗”,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私下告诉我,父亲原本是教书的(老师),因为一件事情被学校辞退了。原因大概是这样的:当时学校学生都是自带大米去学校用饭盒蒸饭吃,父亲同情A同学家境贫寒,饭盒里的大米太少,就自主把B同学饭盒里的大米匀了一点点给A同学,不幸被人发现并告发,再加上家庭成份不好(“商禾”的后人,“商禾”在爷爷的爷爷那一辈曾是当地很有名气的商行,信用声望高到可以自己发行商券在当地与货币一起流通,不过到爷爷的父亲那一辈就开始落败了),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和份量,就这样,父亲被迫回家务农。


        务农的父亲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和一副好身体,照样把自家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那时候农村田地还没有实行责任制,父亲白天就跟着小队一起出工,挣工分,由于成份不好,常常会被派些重活累活,好在父亲个子高,力气大,倒也无所谓。晚上就带着同村几个力气大的壮劳力一起去西边(麻城三河镇)用肩膀倒运木料、木碳等等物资赚些小钱。为了省时间,去西边需要抄小道,攀越一座大野山,沿着荆棘小道往返三四十里地,父亲常常凌晨一两点才回到家,第二天一早又要跟着生产队一起出工。当时这种行为叫搞副业,国家是不提昌的,于是父亲就找小队领导商量,答应挣的副业钱上交一部分给队里充公用于置办农具,就这样队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关于这些事情,我大多都是听母亲说的,所以从小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个宁愿自己吃苦受累,也不愿妻儿挨饿受冻,特别有责任心、有担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04

        我自身对父亲的记忆深刻的一些事情应该是83、84年开始的吧,那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已吹遍神州大地,父亲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搞副业了,于是父亲开始承包各事业单位的基础设施,或政府发包的河堤岸,那时农村盖房子的少,不过也有少许条件好的人家会请父亲去盖那种新式的“明五暗七”的房子。父亲为人正直,心地善良,从不克扣兄弟们的工资,所有帐务一律公开透明,自己也按工计酬,只不过他的工价稍高于兄弟们一点,所以七里八乡的壮劳力都愿意跟着父亲搞副业。父亲做事认真,从不偷工减料,口碑好,自然父亲也从来都不愁接不到活。


        1980-1989年这期间,父亲带着同村的兄弟们走遍了木子店和三河镇的各个大街小巷,用他们勤劳的双手树起了一座座丰碑。我的整个童年岁月,父亲与我们兄妹三人及母亲是聚少离多的,现在想来,导致这种分居的原因还是由于当时交通不便,交通工具落后造成的,那时人们出门基本靠步行,公路上很难看到小汽车,偶尔经过一辆大货车,都要引来童孩们长久的驻足观望。那时极少数家庭买得起自行车,我们家是我们塆较早买得起自行车的人家之一,我还记得那是一辆二八式“凤凰”牌自行车,我就是在这辆车的三角架里学会了骑行的,不过多年不骑,现在已经生疏到不敢上路了。


        那时父亲一般十天半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我们兄妹几个都会欢呼雀跃,因为只要父亲在家,就会给我们改善伙食,买肉,买水果,那个年代,大多数家庭不逢年过节是不舍得买肉吃的,更别提水果,那时水果属于稀有物品。最喜欢父亲在家的原因应该是有父亲在家的日子,母亲便不会因为我们调皮捣蛋而打骂我们,因为对孩子的教育父亲提倡说教及行为影响教育,所以父亲在家的日子我们兄妹三个心情特别放松,可以肆无忌惮地玩耍,而不用担心犯错受到惩罚。对此母亲的解释是因为父亲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挨了太多的打,所以他不愿意他的孩子拥有他一样的童年。记忆最清晰的是父亲每次回家,都会抱我一会儿,或逗乐或与我一起对儿歌,偶尔他自己也会来一段《红灯记》,那会儿我已经有七八岁了,每当这时妈妈会在一边假佯道:“一老一小两个疯子。”塆里有老人背地里说父亲把我惯坏了,因为那个年代农村人的亲子关系相处模式还是比较古板的,对爱的表达方式也比较含蓄,像父亲这种与子女相处的方式确实属于比较开明的。别看父亲与子女相处随意,嘻嘻哈哈没个“大人样”,而且从没打骂过我和姐姐,印象中哥哥也只因逃学被打过一次,但是父亲对我们兄妹三人的家教还是相当严格的,他的原则就是我们兄妹三人在家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出门一定要懂规矩,比如要尊老爱幼,尊敬师长,不欺善怕恶,不偷拿抢要等等,小时候父亲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女孩子一不能撒谎;二不能偷东西。父亲只要拉着脸,严肃起来,我们都非常害怕他,他说的话我们都是言听计从。父亲每次回家都会呆上两三天,这两三天的时间,他会把家里的重活累活都包揽了,给家里劈足够的柴火,把稻子挑到加工厂去加工成大米,把田里水灌满,临走时把水缸担满水……尽可能地为妈妈分担,塆里的姆姆婶婶都说妈妈有福气。父亲还特别爱干净只要他在家,总是大清早起来,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连我和姐姐的被子都是他叠,母亲总说父亲把我们兄妹惯得没样了。


        总之父亲健在的那些年,一个词可以形容我的成长环境——蜜罐,现在回忆起来都是甜蜜满满。那时好多同学交不起学费,学费一直拖到学期结束,老师催了又催,才勉强凑够交齐,而我从没受过这种委屈,我也没有像70后的同龄人那样穿过补丁衣服,更没有为过年没有新衣穿而感到难过,因为每年的五六月份,父亲都要把当地有名的裁缝请到家里缝制十天半月,给全家老小每人缝2-3套新衣,其中一套就是为过年准备的。当同村的孩子还在穿自己妈妈手工缝的布鞋,手工缝的棉袄时,我已经穿上了合作社里卖的颜色鲜艳,图案精美的塑料底布鞋和父亲从武汉买回来的毛衣。最幸福的是生日时我不仅仅只是美餐一顿,而且会像城里孩子那样收到礼物,礼物就是爸爸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塑料娃娃,里面装满了白色的糖豆,当时不知道引来多少小朋友羡慕的眼光。




        05

        大约1989年的冬天,父亲被驻村的副镇长三顾茅庐请出山当村长,当时的村干部还不是财政发工资,村支部属于自负盈亏,自然也拿不到多少工资。好在家里承包了一个水库,一年可以挣个二三千块,一家老小仍然可以衣食无忧。任村长一年之后,父亲又被选拔为村支部书记,父亲任村干部的那些年,农民种田地是需要征税的,农户与村官之间自然容易产生矛盾,但是父亲凭着他的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倒也迎得了不少村民的拥护与爱戴,对于村里的那些特困家庭,父亲总会千方百计加以照顾,政策范围内减免税收。父亲任职期间为了帮助村民提高经济收入,带着村干部和村民代表去安徽考察、学习桑树嫁接技术,还专门从安微请来师傅对村民进行培训,自此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便开始养蚕卖茧补贴家用。

            

        1991年6月,全国遭受了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当然我们村也没能幸免,我们塆的水泥预制板桥被洪流推走,横在稻田与河流中间的公路被洪水冲断,无数稻田被冲毁,村民眼看着原本长得郁郁葱葱,开满稻花的稻苗一夜之间变成浑浊的泥沙一片,欲哭无泪。村民急,父亲更急,那段时间父亲除了向镇里汇报灾情,申请振灾救助外,还动用关系,向在外工作的成功人士请求帮助,其中我记得父亲专门去找过我们村的毕某(当年在省宣传部任职),毕老心系父老乡亲,自然鼎力相助,为家乡人民申请到了一份扶贫款,解决了村里灾后重建资金不足的困难。由于这次全镇受灾面积大,灾情严重,关于我们塆的桥被冲毁属于小灾情,镇政府领导说国家振灾款有限,让我们塆克服困难,自己集资修建,当时农民还没有时兴外出务工,基本家家都是靠着一亩三分田过日子,经济拮据,根本拿不出那么多修桥费用。但是桥必须得修,因为那是我们塆通往公路的唯一出口,是孩子们上学的必经之路。于是在全镇振灾大会上,父亲冒着得罪镇领导的风险,进行了慷慨激昂,情真意切的一翻讲话,不料感动了镇领导,镇政府终于同意给我们塆拨几千块的修桥费,加上毕老的扶贫款,另外塆里各家再出一点,就这样我们塆通往外界的桥梁又重新架起来了。


      从我记事以来,父亲在我们塆里的威望一直比较高,塆里亲房的不亲房的侄儿侄女都比较敬畏父亲,具体为什么敬畏,我不明白,估计他们也说不清楚。塆里哪家有个红白喜事都必定要请父亲去帮忙主持,对于农村那些礼仪父亲非常懂行,事事考虑周全,处理得当,从来不会有人挑理。就连哪家吵个架,或兄弟分家纠纷这些琐事,也会请父亲去主持公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说也怪,父亲凭着他的睿智与公正,总能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矛盾最小化。

       




    06   

        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快乐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1993年的初夏,那是个小麦丰收的季节,农民欢喜又劳累。听母亲后来说,父亲的病就是从割麦开始有症状的,最开始是吃硬质食物吞咽的时候喉咙有刺痛感,父亲以为是那段时间劳作辛苦,白天太阳暴阳导致上火引起的正常反应,再加上当时又要趁着天气好抢收,所以也没及时去医院就诊。一直拖到农忙结束,父亲才去了镇医院检查,医生说病情不太好,让去武汉的大医院去做个全面的检查。父亲何其聪明的人啊,他猜想自己是得了绝症,便只告诉了母亲,独自一人去了武汉医院检查,医院就诊结论——晚期食道癌。这一消息对我家犹豫晴天霹雷,我们都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父亲的身体一向壮如牛,一年到头连感冒都很少,不可能得这种病,平时家里的累活苦活都是他干,尽管哥哥当时已经23岁,并且已婚,但哥哥从小体弱,家里的负担是舍不得分给哥哥一点的,父亲就是我们全家的顶梁柱,大小事都是他安排,他操心。父亲也知道我们一家大小离不开他,姐姐还未出嫁,我还未成人,正在上初一,明知这种病的治愈出奇的低,但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寻救治疗。当时听说亲房的七伯有个学生洪某就职于武汉协和医院,在七伯的帮助下,很快联系上了洪医生,并得到了洪医生的帮助,父亲很快被安排了床位,进行手术治疗,手术耗时八个小时之久,那时候的医疗条件比较落后,父亲的左胸和后背肋骨被切断了好几根,术后他身上从前胸到后背像是趴着一条长长的蜈蚣虫,非常的丑陋,我难以想像父亲在医院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生死之劫,也体会不了他那种钻心蚀骨的巨痛。


        上帝也并没有因为父亲的正直、善良而放过他,父亲的手术并不成功,手术时发现癌细胞已大面积扩散。医生怕影响父亲的术后恢复,向父亲隐瞒了病情,父亲和哥哥前前后后在医院呆了差不多一个月,哥哥每天晚上睡在走廊地板上。俗话说,人不吃苦不会长大,不受磨难不会进取,估计哥哥就是从那时起才开始成熟起来的。当时农民看病是没有医保的,所以父亲这次手术基本花光了家里所以的积蓄。那年7月,正值暑假,父亲在家人的日夜期盼和祈祷中,带着一身的伤痛和对未来的憧憬重新回到了我们的家。刚从医院回家的父亲,以为手术很成功,不久就会康复,满心欢喜,所以精神状态特别好,虽然人较之前消瘦了许多,遵照医嘱,父亲每天坚持少吃多餐。时间一一天过去,父亲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反复复,半年后,他身上开始疼痛,痛到直不起腰,食道病情恶化,导致很难咽下食物,有时勉强咽下,过后也会吐出来,父亲日夜承受着病痛的折磨,他曾经高大伟岸的身材变得骨瘦嶙峋,阳刚俊朗的面容变得灰暗消瘦,言语也越来越少,但他仍然顽强地与病魔斗争着,身上痛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母亲和哥哥就拿用滚烫的开水泡过的毛巾贴在父亲的后背上,以此用高温刺激来减轻痛感。那时我正在上初二,住校,只有周六日一天半的时间在家,每次回家父亲总要强忍着身体的疼痛问问我一周在校情况及我眼睛的情况,当时我的眼睛有一点点的近视,父亲很不放心。父亲病痛那段时间,如今回想起来,给我留下的记忆就是他佝偻着腰坐在堂屋的藤椅上,痛苦地把头深深地埋在平摊在膝盖上的双手里,偶尔会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呻吟,每当这时我就感觉特别的无助,明知父亲特别痛苦,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默默在心里祈祷,祈祷老天开眼,放过我善良,正直的父亲,哪怕是用我的生命去交换。从那时开始,我喜欢在本子上记录自己的心情,我开始上课走神,我变得不再活泼,我的成绩也开始下滑。


        时间到了1994年的农历三四月份,父亲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基本不能吃固体食物,晚上需要靠吗啡麻醉才能眯着两三个小时,这种煎熬我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时至今日回忆起来我还是会心痛和泪流满面。五月份的时候父亲只能卧床了,周六回到家里,我放下书包,轻轻走进房间,父亲会扭过头冲着我虚弱地扬起嘴角,我会例行问句:“细父,你好点冇?”父亲也会例行回答我:“好些。”到了六七月份,父亲病情越来越严重,身体越来越虚弱,上厕所都需要哥哥和母亲搀扶了,记得有一天父亲把我叫到床边拉着我的手说:“毛,你怎么总是离我那么远,是怕我吗?其实我很爱你!”我泪如泉涌,我何尝不知道父亲爱我,我何尝不想在他的羽翼下快乐成长,我是多么舍不得他离开我们啊,我第一次在父亲生病后当着他的面失声痛苦。母亲怕影响父亲的病情,进来把我拉出了房间。这一幕我很少跟人提起,因为我根本就无法用完整的语言来讲述,包括今天,我也是分好几次来完成的。


            1994年农历7月14日的夜晚,我敬爱的父亲带着对人世间的留恋,对亲人的不舍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52岁,留下的是我们对他无尽的思念和无比的伤痛。



        

       后记:作者也是说无须自我介绍,只是想借此机会纪念自己的父亲。那么我就遵从她的意愿,不作过多说明。其实,这是一位美女辣妈,一家人在北京打拼,夫妻恩爱,两个孩子教育得非常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她无论工作生活都很不错,发挥一贯大别山儿女的精神,认真努力,热诚待人,乐观坚韧,再苦再平常的日子都能过得有滋有味。爱生活的女人,日子自然是不会差的,祝她越来越好,美丽永驻!最后附上一张作者生活照










    打赏捐赠
    0
    !我要举报这篇文章
    声明 本文由村网通注册会员上传并发布,村网通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村网通立场。本文如涉及侵权请及时联系我们,我们将在24小时内予以删除!